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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1章 無情靈尊vs小狐神3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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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1章 無情靈尊vs小狐神36

臨近晌午,風水輯才載著他們回到空濛境。

念真抱著還在昏迷的韓修下了風水輯,迎面就碰到了早已等候多時的易蕭然。

易蕭然一臉焦灼,早就等得不耐煩,這時才見念真回來,本來有一肚子話要沖口而出,但是看到念真懷裏的韓修後,立時就楞住了。

然後他眼睛睜得老大,驚叫出聲:“狐神!”

念真淡淡看著易蕭然,糾正道:“是念寒——多虧你的藥,他提前長大了。”

易蕭然再次楞住,因為實在是沒料到,這個在狐神真身上托生的小仙靈,居然真的和本尊一模一樣。

不過這種震驚很快又被下一個震驚代替。

易蕭然指著韓修滿身的血,結結巴巴問:“怎、怎麽回事?誰把你徒弟傷成這樣?”

“我傷的。“念真漫不經心地回答,繞開易蕭然,把韓修抱進房中,輕輕放在冰床上。

冰床雖然極寒,睡著不舒服,但是對重傷之人來說,是比任何靈藥都有效的快速治療。

易蕭然知道念真如今是個沒有喜怒的人,但也沒想到他能對自己徒弟下這麽狠的手,當即追進屋裏,高聲問他:“你為什麽打他?因為他長得像你師父?你拿他當你師父洩憤?”

“可是不對啊,你不是已經沒有喜怒、對一切都已放下嗎?怎麽還對他下這麽重的手?”

念真為韓修找來幹凈的衣服,在床邊攤開,同時對易蕭然答道:“我傷他,是為了廢掉他的修為,不是為了洩憤。”

“他的修為?”

易蕭然懵了,隨即指著床上的韓修,不可置信地問:“他有修為?你不是不準他修煉嗎?”

“而且就算他偷著修煉吧,又能有多大修為?你阻止他繼續練就是,何必把他傷成這樣?!”

易蕭然幫念真養了千八百的狐貍了,經年累月下來,對狐貍已經有感情,所以看念真把這狐貍小徒傷成這樣,心中甚是不忿。

然而接著他就聽念真說:“他的修為,已至金丹後期。”

易蕭然:?!!!

易蕭然的臉整個僵住了,像是聽到了非常不可思議的事情。

隨即他震驚地倒吸了一口氣,用試探的口吻說道:“昨晚炎蒼境舉行的狐族滅種大會被人攪了,五百多只狐族被全數救走——不會是你家念寒幹的吧?”

雖然念真沒有到場,但是昨晚發生在炎蒼境的大熱鬧,是早就通過靈力訊息網傳到念真這邊了。

而之前韓修雖然當著他眼前消失了,但是念真卻一直能感應到韓修的下落,知道炎蒼境大亂的時候,韓修不偏不倚地就在那兒。

然而念真卻用一種篤定且不接受反駁的口吻道:“不是他幹的。”

“不是嗎?可我感覺就是啊。

“你是不知道,現在靈洲上都傳瘋了,都說魔神韓修借屍還魂了,而且還指名道姓,都說他借的軀殼就是你這個小徒弟!”

這種超級負面的消息,換做一般人,就算不嚇瘋了,至少也會吃驚一下,但是念真沒有,他依然是面無表情的樣子,臉上無波無瀾,無喜無悲的,對易蕭然道:“我說了,不是他,不管誰來查,昨晚大鬧炎蒼境的都不是他。”

念真的話裏沒有絲毫遲疑,並且是一種不容反駁的篤定,易蕭然這才反應過來,念真並不是不懷疑,而是心知肚明,所以才能說謊說的如此篤定。

易蕭然忽然明白了念真的心思,臉上閃過一些動容,遲疑著說:“沒了修為的話,確實什麽賬都算不到他頭上了,可是……可是你徒弟他願意嗎?”

“你問過他的意思沒有?他真的願意為了自保,甘願被你廢去金丹期的修為嗎?”

念真搖了搖頭,回答:“他不願意的,我是強行做的。”

一聽這回答,易蕭然倒抽一口涼氣,隨後大步走到念真面前,有些憤怒地問:“你怎麽能這樣?金丹期的修為啊,你說廢就廢了?!”

“你以為人人都能有你的造化,金丹期被廢一次後,反而還能逆天踏入元嬰境?!”

念真被質問,一臉不痛不癢的淡然,回答說:“修為於他而言,是無用之物。”

這理直氣壯又不講道理的話,把易蕭然也氣著了,登時他兩眼一瞪,簡直又要化身榔頭,狠狠一下敲在念真頭上才甘心的樣子。

“你憑什麽這麽說?!”

念真已經在解韓修的扣子,準備為他換掉這一身染血的衣物,同時答道:“憑他是我徒兒。”

易蕭然要炸了,兩手重重一叉腰,忍了好一會才沒有一頭朝念真撞上去,壓著火氣說:“小念真,你是不是剝除七情之後,把腦子也一塊兒剝了?”

“師徒結契,結的是同心互助之契——不是賣身契!”

易蕭然是真的生氣了,語氣兇得要命,念真這時才顯得對他重視了一點,回過頭看著易蕭然,眼裏有那麽一點茫然,然後說:“可我師父當年廢我的時候,也沒有跟我商量過。”

易蕭然:“……”

易蕭然怔住了,一時還真無言以對。

而這時念真一邊給韓修換衣服,一邊似自言自語地低聲說:“況且他本來就是我的……我的……”

似有未盡之言,可是因為沒有必要說,於是終究留在了心裏。

韓修傷得太重,雖然得到了最好最及時的治療,但還是昏迷了整整五天。

這期間,他一直在做夢,夢裏他回到了百年前,靈樁禁咒施展的那一夜。

那一夜具體是怎麽過的,他大抵也是因為不忍,所以沒能記得特別清楚,印象中唯一明晰的,是雷炎赤紅的頭發,和明燦燦的朗笑,然後便是滿耳滿目的哀嚎與血火。

靈樁禁咒實在是逆天而行,那一咒完全施展出來,便是整整一夜的搏命消耗。

等到天邊破曉,有區別於炎火的天光露出來時,這場禁咒才終於徹底結束了,那一刻,縱使是活了三千多年的老狐貍,也仍是疲憊地垂下強撐一夜的手臂,擡頭仰天,閉著眼睛,幾乎潸然淚下。

之後他拖著疲憊重傷的身軀,從已經封閉的暗淵缺口往回走。

一路上都是焦黑的廢墟,廢墟下面縱橫交錯地躺著屍體。

其中當然有活下來的人,每一個臉上身上都沾滿了血和灰,一眼望去,鮮有死裏逃生的喜悅,大都是災劫狂卷過後的惶然驚恐。

韓修走在其中,竟顯得並不突兀。因為他比其餘的幸存者看上去更狼狽,衣服更破,血色更多,就連往日總如流銀一般美麗奪目的長發,也是蒙了灰的,看上去沒有一點光澤。

而他走過的時候,不斷有人撲到他面前,聲嘶力竭地問:

“狐神大人,這到底是怎麽回事?這到底是何方妖魔作亂啊?”

“我的妻兒全沒了,全沒了!到底是誰打開了暗淵?到底是誰?!”

韓修憐憫地看著眾生,告訴他們,這是全靈洲的災劫,逝者已矣,能活下來的,便好好活下去吧。

一萬人的人命,到底是太重了,神也扛不住。

是他施展了一個上古禁咒,活祭了火靈尊雷炎,再附加一萬人的血肉,最後撐住了本該整個陷入暗淵的火靈洲——犧牲太巨大,成果便顯得有些微不足道了。

以至於韓修懷疑,自己做的到底是不是對的。

而且這場看似公平的生殺中,他還是從一開始就存了私心。

在他預感到大災劫降臨之前,雖然覺得念真足以自保,但還是提前把念真留在了青穹湖上的小世界裏,還加了數道庇護法咒,這樣一來,縱使外面天塌地陷,他的小徒兒也能毫發無傷。

因著這個小小的私心,當時的狐神便覺得自己更加罪孽深重了。

於是暫時不願再多看這被災劫沖刷過的人間,回到青穹湖上的小世界中,打算先逗逗徒兒,養養傷,剩下的,等傷好了再說。

那段日子,狐神大人算是過了一遭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清閑日子。

雖說修真到了一定境界可辟谷,但是吃不吃還是自己說了算,口腹之欲這一茬,狐神大人一直沒虧待自己。

於是小徒弟變著花樣地給他找好吃的,青穹湖的魚被他挨個兒品種抓一遍,煎炸燉烤的各種試吃操作。

於是常有在青穹湖附近路過的人擡頭望天,疑惑這荒郊野外,哪來這漫天的香味?

狐神大人人前是個高冷的,人後卻是個接地氣的,尤其是在徒弟面前,簡直是個撒嬌任性的小祖宗。

“哎,若是以後吃不著徒兒做的烤魚,為師可能會哭的。”狐神大人兩只爪子抱著徒弟烤的青鱗魚,邊啃邊感嘆。

對此,小徒弟睜著一雙天真無邪的大眼睛,笑著回應:“徒兒不會讓師父哭的,徒兒會努力修煉,爭取活的跟師父一樣長,這樣就能一直給師父做飯了。”

那時,韓修被感動壞了,捏捏徒弟的臉說:“那得趕緊幫你突破金丹期,入元嬰境,最後跟為師一樣,踏入化神境才行。”

“嗯,徒兒先謝謝師父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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